文:齐英民 图:部分来自网络 国庆长假第二天,是我的外婆周邬氏去世的百天祭日。一大早,我的母亲和姨母以及三位舅舅和舅母,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赶到老家,上坟祭奠。姐弟五人念叨着老人一生的艰难,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,泥巴沾满了全身。老人家是年6月25日(农历5月5日,端午节)下午4点55分在老家去世的,享年98岁,无疾而终。 年2月13日,外婆出生在山东省济宁市任城区邬庄。年春天刚满12周岁的她,随父母逃荒来至丰县师寨小金庄,做了一名童养媳。解放前兵荒马乱的动荡岁月和解放初期艰难困苦的生活经历,使她饱受苦难,一生历尽艰辛共生育八个子女,其中有三位夭折,只有五个长大成人。 外婆心地善良,一生从未与人吵过架、拌过嘴。偶遇不平之事,即使气愤不已,也总是过去就了,从不放在心上,也从不记恨任何人。她心胸宽阔,很能容人容事。遇事也总能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,能理解人,也能原谅人,从来不说一句伤人的话。 外婆在街坊邻居和左邻右舍们中间口碑极佳。在步入耄耋之年后,耳不聋,语不乱,不论随哪家生活,都坚持生活自理,不给子女增添负担。在临终前的日子里,头脑始终清醒,心中非常不愿意麻烦儿女们在床前伺候。老人家安详地离世,没有痛苦,没有遗憾。愿外婆一路走好,祝老人家在天国里一切美好! 年6月在大舅家的生活照,慈眉善目,神态安详。 我的外公周脉真,年生人,比外婆年长6岁。小时候因为家贫,无钱读书,但凭借着自己聪慧的大脑和惊人的记忆力,在亲戚家学会了一门祖传中医技术,专治口腔、食道和咽喉疾病,并通过实践经验,逐步掌握了配制口疮中药面的秘方和技术,这种中药面特别适合婴幼儿口疮的治疗,包治包好。 外公30岁开始独立诊疗,一生辗转多地,行医数十载,先后在丰县赵庄集行医18年,在安徽周寨等地行医5年。扶病济困,救死扶伤,专治口腔和食咽部疑难杂症。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外公在赵庄集行医时名气很大,威望极高。那时候农村人生活极度贫困,罹患口腔和食道疾病的人很多,外公用一根银针,数十包药面,凭借着自己对疾病的洞察力,以及长年积累的丰富的临床经验,先后治愈了数以千计的早期食咽部患者,同期也拯救了几百名高危病人的性命,把他们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。家境贫困者少收费,有些特困者分文不取。医德之高尚,医术之精湛使他在赵庄集赢得了广泛的赞誉和较好的口碑。 年初,丰县刚刚解放。刚过而立之年的外公离开师寨老家,独自一人跟随一位老者(赵庄村14队人)来到赵庄集挂牌行医。俗话说人生地不熟,头三脚难踢。他凭借着自己的医术和两个成功的病例,很快地打开了局面,站稳了脚跟。 第一个病例,是一位老者,当时他在一个地方看病险些误诊,是外公追到几里之外,告知了他的病情和自己的判断,老者将信将疑,表示愿把他带到赵庄集行医,一方面方便给自己治疗,另一方面可以独立行医。外公听从了这位老者的建议,追随他来到了离家50里开外的赵庄集,开始租房行医,不仅很快治好了这位老者的病,自己也在赵庄集立住了脚。 另外一个病例,是一位中年人,身体很好,从未生过病,陪自己的一位亲戚到外公处看病,顺便让他老人家瞧瞧自己的喉咙。这一瞧不要紧,外公告知他,你咽喉部已患病,如不及时治疗,生命不会超过半年。 这位中年人很生气,坚决不相信自己有病,气呼呼地走了。谁知三个月之后,他在吃饭时,咽喉部感到吞咽困难,想起老人家的话来,方才如梦初醒,急忙来到赵庄集寻求治疗,但外公告诉他,你的病情已至中晚期,最佳治疗时间已错过,现在治疗怕效果不佳。 这人后悔不已,悔恨自己几个月前不听老人家的话,耽误了自己的病情。虽然他住了下来接受治疗,但是几个月后仍然没能治好,遗憾地去世了。这个案例从此一传十,十传百,迅速传遍了周围十里八乡,外公的名气很快攀升,人气大增,前来寻医问药的人纷至沓来,络绎不绝。 从此,外公在赵庄集真正站稳了脚跟。此后18年,外公先后在赵庄集,老街齐敦灿老家、蒋圣之老家、齐开坦老家租房行医。 年“文革”动乱开始后,“破四旧”、“斗私批修”,运动此起彼伏,“左”的思潮泛滥开来,“三字一包四大自由”的单干风受到猛烈抨击。外公无奈只好关闭自己的诊所,返回师寨老家务农。 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政策放宽之后才又重操旧业,在安徽周寨等地行医5年。因为名声在外,周边十里八乡知晓他医德医术的人比比皆是,大家口口相传。千里迢迢投奔他看病的人仍然是络绎不绝。 进入九十年代以后,因年老体弱就不再行医,在家养老。但偶尔远道而来的病人仍然慕名投奔于他,很多患有咽喉疾病的绝症病人,在生命的最后阶段,把对生命的渴望都寄托于他,期盼着奇迹能够在自己身上出现。 外公一生对待病人总是竭尽全力进行救助,有时数针齐下,用药剂量翻倍加大,有时针对某种疑难杂症,多套方案并举,经过他诊疗的高危病人也确实出现过多例康复的奇迹。患者家属们感激涕零,千恩万谢。他们奔走相告,感激之情溢于言表。 外公于年5月14日(农历4月22日)在老家去世,享年84岁。在他去世后的这19年时间里,外婆轮流在姐弟五人的家里住着,跟随子女们一起生活。 外公外婆一生节俭,在赵庄集行医的18年中间,虽然有一定的收入,但也总是在维持一家老小基本生活以外,许多钱都是用来接济一些生活极端困难的亲戚和朋友,自己仍然是粗茶淡饭,所穿的棉布棉衣也是补丁摞补丁。 返回师寨老家务农后,因为没有积蓄,生活立即陷入了极度贫困。外公外婆东拼西凑建起了三间草房,建房时正赶上了多雨季节,泥墙垒了塌,塌了垒,全家老小淋着雨干这干那,困难情形可想而知。 听外婆说,回到老家后的那七八年时间是生活极端困难的几年,全家人经常饥一顿饱一顿。因为在生产队里凭工分吃饭,而家中劳力少,造成年年透支,所分粮食每年只够吃半年。 这样的窘况一直到大舅年高中毕业后参军入伍,外公一家人的生活才算有了转机,当时规定军属家庭可以享受在生产队里“吃平均”的优惠待遇。 再后来大舅从部队上考取了重庆第三军医大学,毕业后先是分配在武汉工作,医院,生活才慢慢好起来。 我的母亲是家中长女,今年已经77岁。少年时期过了一段相对安逸的生活,高小毕业后,因为家庭负担加重,就辍学回家了。姨母比我母亲小九岁,八岁时从老家随外公来赵庄,入赵庄小学读书,十二岁辍学回师寨老家务农。 二舅和三舅一直在家务农。生活虽不算富裕,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,生活上普普通通,过着一般老百姓的平常日子,倒也知足常乐。 愿外公外婆安息! 愚伯的自留地您的支持,是我们更新的最大动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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